喜歡

舊照片/維園/那天我們在拍照和抽煙/那天我們曬著太陽/一切多美好

[喜歡]

即使沒有說出口，我也知道。痛楚是甚麼，疼惜是甚麼，溫柔是甚麼，體諒是甚麼，擔憂的是甚麼，看重的是甚麼。即使你甚麼也不說，我還是聽見了。當我們相依，當我如此吃力一步也走不下去的時候。我總記住了喘不過氣來的晚上，我只會喘著氣說不出話來只管落淚，我感到害怕，而你陪著我。我總記得你的難過，我總記得你抱著我時的力度。2037

紀念日

[紀念日]

你要確切知道紀念的意義，你一定要了解，一定要記得，並且陪我，一同去慶祝，這日的到來。即使你對節日感到如此煩厭，即使你說，你有節日恐懼症，被前度女友對節日的狂熱弄得筋疲力竭，即使你工作多累，即使你多麼疲倦了。我帶著挖空身體的痛牽著你的手在街上緩慢前行，我專注地看著你左面的輪廓。我們並不需要特定的日子，需要紀念日的不是我們，只是我。難得的一切，如此艱難才得到的所有

你牽著我的手時，你是不是知道，我正在為誰許下怎樣的願望。我委曲著身體落淚的時候，你是不是也知道，落淚的真正原因。

繼續失調

[繼續失調]

為自己找尋些小樂趣，我們的願望都不過如此微小，想要一點小快樂，想要一點窩心的時刻，毛躁時想吃甜點，煩惱時想藍天白雲，想簡單戀愛一直牽手，工作累時想睡，衣服舊了想換新，頭髮長了想再修剪，他累了想他能安睡，惡夢中驚醒時，想有人在旁抱緊，說別怕，甚麼都不要緊，有我在。我們想得太多了嗎，怎麼我一直以為，我想要的，都不過是微小的輕巧的，一些叫我快樂的點子而已，不會煩擾著誰，也不會叫自己太吃力，想望到失去力量。唏，我們真的想太多了嗎。0042

情緒失調

[情緒失調]

一天到晚在吃朱古力餅，對工作抱怨夠了又再重新開始工作，並且很用心，看上去一副誠懇的樣子，我等待事情發生，等一個電話，等一個留言，等喔噢的聲音響起，等某人出現，等著被取悅，同時也等著被厭棄，一邊對著電腦寫沒頭沒尾的斷句，一邊任自己發霉，收音機傳來太多人的怨懟，痴男怨女幽深同時喧鬧，愛跟不愛，嗯，我不懂，也懂，然後我等一個機會，等，當最親近的人說錯了話，便伺機跟他開戰，拼個你死我活，血肉模糊，以為這樣就能調整，情緒的失調，平復，某種莫名的騷動。0130

關於生命

[關於生命]

媽媽告訴我醫院裡的事情，我便紅了眼睛，然後晚上不住抽泣。我想像身體不能動時的無奈，我想像傷口再也無法復原的痛，我想像頭髮上結著那一塊一塊的痂。媽媽說，他已經八十六歲了，怎麼印象一直停留在十六年前，不是才七十嗎，不是嗎。原來不是。

上次傳來消息說又進醫院了，我下班後趕著去探望，在醫院的長廊上遇見多年不見的姑姐，我像個大人的跟她說起話來。那時我的願望是，請讓他看著姊當新娘。後來他出院，回到家中休養，我們再沒有見面。他已經認不出我來了，也認不出其他子女或孫子。

那天姊穿著大紅裙褂往他的家中，跟姊夫一同下跪斟茶，阿爺笑了，他說不出話來，但是他笑了。其他人在旁抹眼淚，我們可能是個煽情的家族。有時，我只是有些煽情極了的願望想要達成。後來，我常想起那個畫面。我怎麼總是記住那個畫面，一家人同在，他在笑，我們在哭。就好像多年來我們之間只有那個片段值得剪存。

媽媽說，不要到醫院去，你身體不好，這陣子又害那些小病小痛，怕你會傳染給老人家。媽媽說，不想讓你看到他那模樣，怕你又要哭。我蹲下身來，媽媽坐在沙發上，我把頭靠向她的大腿。我知道有些事我們必須去經歷它，可是，我也知道，我還沒有足夠的堅強，也沒有足夠的成熟。我如此害怕，每常想那些所謂的定律，便感受到龐大的無力感將我重重包裹著。我該怎麼辦呢，我仍然如此害怕。0157

太冷

[太冷]

天氣太冷，甚麼地方都不想去，體溫在下床著地一刻開始流失，走到浴室時，整個人都冷掉了，彷彿天生沒有體溫一樣的冷，頭順勢開始痛。好像要星期三才開始回暖，怎麼越來越受不了天氣的變化，這個星期每天也在喝中藥，想把身體的痛症治癒，可是天一冷，便甚麼法子也沒用，抱著暖水袋，很想再回到被窩去。

天冷時最暖和的地方，是辦公室或商場，於是這竟然成了我上班的動力之一。真笨。0235

至少

[至少]

從某一天起，晚上我一直把電話亮著。我記得她說過，每次需要找誰時，總是沒法打通那些電話。我想，至少，當她需要電話的對面有誰時，還有我。可能，這是我唯一能給她的回報。0152

記得

[記得]

每次看到她，就記起那年冬天我逃難似的逃到她身邊去的日子。

那時，我整個星期住在她的宿舍，帶著幾件隨身的衣服，那個冬天是那麼的冷。那時，她總是被我早起上課去，我起床後攀在窗邊抽一根煙，再去淋浴，然後才徙步走到公司上班去。

她待我的好，我都記得，晚上她給我煮吃的，把波菜切碎，下鑊一炒，加鹽，這好像是她常造的菜。我們還爭論過波菜要先切還是先洗，那個程序才能把維他命保存得更好。我們躲在房中抽煙時，會用小小的破璃餅盛著煙灰與煙蒂，用布條封死房門下的縫隙，免得被對面有鼻敏感的同房發現。我們在房間裡放伍伯，"知道你也一樣不擅於表白"，每次音樂響起，我們一同放聲大唱。只有我一人時，我重覆播我沒買到的王菲，那張珍貴的"浮躁"。

即使天氣多冷，她的身體永遠溫暖柔軟如羽絨被子，我們擠在細小的單人床上同睡，隔著被舖仍能感到她身體發出的溫熱。她知道吧，在她身旁我終於能安然入睡。那時候，我要避開那麼多人，要釐清那麼複雜的關係，要分辨所有糾纏的感受。我逃避開去。逃到她的身旁。彷彿從那時開始，我便記住了她身體的微熱。溫暖，而且永遠溫柔。即使我再不用逃了，我還是記得，還是知道，她是我可以信靠，把頭靠在肩上的人。

哭的衝動

[哭的衝動]

在網上讀他人的生活，突然一陣欲哭的衝動湧上眼眶。曾被嘲諷怎麼動不動，動或不動亦落淚，痛時哭，冷時亦哭，傷感時慟哭，感動時亦然。某人不知道，這衝動直接連繫心房，阻也阻不了，直接反應，反應著當下每種細微感受。若有天我不再落淚，大概是已切斷連心的路徑，不願再對任何人與事與物動情了。1707

只愛陌生人

[只愛陌生人]

不知道是說得太多了，或是太少，永遠把握不了說話的技巧，更莫說要成就為藝術。說太多了失去應有的禮儀，說太少表達不了心中真正的想法。永遠有一股說出來的衝動蠢蠢欲動，慣性的借題發揮，純熟地感懷身世。又或是太多忌諱，怕影響形像，於是越說越少，少得無法延續下去，少得叫人退避，少得將要失去僅有的關連。

在公車站上跟陌生人交談，年輕的女子只有二十出頭，問我公車的路線，我們於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。上車時她殷切問我，樓上或樓下，於是我們繼續斷續的對話，她告訴我她的身世，告訴我她的住址，告訴我上班的逸事，告訴我對香港，對香港人的想法。我下車前跟她說，下次，別要告訴陌生人太多個人的事，即使對方也是女子，我誠懇的告訴她，我真的擔心下次她會遇上打著歪主意的人。我們就那樣道別，大概不會再有下次的相遇了。萍水相逢，大概就是這意思。

偶爾我會跟服裝店的售貨員聊天，想起自身舊日在店中工作的模樣，偶爾我喜歡跟咖啡店的店員說說無聊話，隨意的說起任何事，輕鬆而寫意。又記起王菲的專集，只愛陌生人。愛死這句話。

跟陌生人談話，就像重新去塑造一個新的自己。跟陌生人談戀愛，大概也一樣。吸引人叫人沉迷的，不是對方的容貌軀體聲線個性或言辭，也不是新鮮感，未知的好奇，充滿想像的餘地。可能只是我們間或亦想要，有一個新的自己，至少，一次重新塑造自己的機會。0156

多一些

[多一些]

總希望我是獨特的。不，不止希望，總想要我是獨特的。最被疼愛，最被記念惦掛，最得你歡心，也最叫你傷心好了。我要你忘記過去的每一個人，就只著眼目前的我，只有我一個。我不要有別人的存在，以過去式，或現在式，或將來式，也不可以。我要成為唯一，無論在任何時候，無論以任何方式。

近乎要摧毀所有的佔有慾，支配著身體。直到甚麼都血淋淋的流在眼底嗎。或是，我還來得及，我們也來得及，汲取每次痛苦的教訓，記住每次的痛如何入心，記住眼淚的代價，然後，平靜地，靜待正果修成。0139

繼續動畫

[繼續動畫]

跟電影節無關，近來最叫我期待上畫的，仍是動畫，我記住了，上畫日期是3月24日，片名是"哈爾移動城堡"。期待，手心冒汗。緊張、戰戰兢兢、充滿美好想像。也說不上來為何如此期待。只是又再一次感到期待的美好。0202

[電影節.動畫篇]

電影節來了，朋友告訴我，今年選播的電影，大部份已有碟影上市，我偷偷吁了一口氣，心中浮起的是"還好"二字。我曾經歷太多次買票後卻無法出席的慘痛經歷，要不是突然要開夜，就是笨笨的搞錯了日子、時間或地點，於是決心不再買票，或只是看一、兩套重點要看的戲。今年更決心一齣也不要看了，卻又心癢癢，尤其是每年點選的動畫，以後難得再有機會在銀幕上看到，便想，一年一次機會，點都揀一套啦。

往年看了"機動警察"，只是一般，不過那時候很迷"機動警察"，跟某人每次幾隻的把VCD買回來煲，一口氣要看幾集才過癮，他更買下了鷹頭獅的模型，認真的砌好。印象中那是發生在夏天的事，我記不清楚了，只是感到，夏天適合看這動畫，動畫中的人物通通懶洋洋，懶得骨頭騷軟，最愛在不用出勤的時候造白日夢，與泡茶。那次電影節，發現有未看過的OVA，兩人立即便買票了，下班後遠遠的趕去劇阮，卻發現，原來最好看的我們都看過了。

今年有丸尾末廣的"少女樁"，漫畫看過了，不知動畫化以後會怎樣。丸尾的漫畫偶爾會見中文版，我看是看了，初時的確震撼，有些分鏡浪漫得不得了，獨眼的少年，烏鴉等影像，皆像詩，不過總的來說不算極喜歡的漫畫家。如果上映的是古屋兔丸，我一定毫不猶豫的買票，古屋的書一直未見中文版，每次翻看著就恨自己不會日文，如果拍成了動畫，至少會有個英文字幕吧。唉。買還是不買好呢，看來等我考慮好了，票應該已售光了吧。

[錯失]

她到後來才發現，原來她一直喜歡的那個人，她早在上一次轉角的街口跟他相遇了。相遇的一刻，她甚至還沒有知道，那個他是那個他。她錯失了，再也無可挽回，而他甚至來不及知道，與她的錯失將要造就另一段感情的災難。

來來回回以後，我不知道他們終於是不是會揭穿當日那種深刻的仰慕，重新發展甚麼，我只是在臆想，如果整個過程當中，可以少一個錯誤，可以早一天，可以慢一點，只要有一些細微的轉變，他們可能，就能夠相擁著捱過這寒冷的冬天。0308

[兩種情緒]

我們步出茶餐廳時，天已經亮了，帶著一種透明的潔淨，早上的日光曬在身上，竟然帶有秋天的乾爽，雖然風凜冽，但心情仍舊清爽。

盡慶過後，留下宿醉似的情緒。我仍記得昨夜的歡愉，沒料到的是，竟像玩過了頭的孩子，太興奮了，於是惡夢連連。是心未靜吧。

我又再造惡夢。

哭著轉醒，他跑來，剎那間不知身在何處，只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，甚麼也挽回不了。我抱著他，卻仍是如此不安，仍然不覺踏實，我好像被人推向懸崖一直掉落一直掉落，沒有憑依亦沒法停止。沒有人能從惡夢中將我拯救，我只能自己轉醒，用現實來逃避它的威嚇。從未如此密集地被惡夢侵擾，一些內在的問題，已不能再逃避了嗎，已經無法再視若無睹了嗎。

醒來了仍舊悵惘。請保守我今夜不再半夜驚醒。可以的話，請保守我這一輩子也別要被驚醒。1833

[孩子]

我發現，唯有孩子的臉，無辜而且充滿好奇，能叫我在任何天氣下亦感到欣然歡慰。0149

[更勝談情]

突然想喝一點酒。我想要冷凍的白酒，帶甜味，果香，不澀，滑過喉頭時帶來冰冷的快感。我喜歡喝一點酒，當我跟朋友一起時，我們坐在舒適的地方，燈光昏暗，我們隨便把身體擺放在椅上，或沙發上，我們抽一些煙，啖著酒，喝到半夜我們要了甜點，我們一直聊天一直聊天，一直笑一直嬉戲，話題隨時轉換，快樂也好，傷心也好，我們笑了又哭了也不要緊，只要在一起，總像傻瓜一樣，卻如此隨心，有時，如此的確更勝談情。0049

[給楚]

如果你想，我陪你，在車廂大聲唱。

[脾氣]

這麼大個人，還是會有脾氣失控的時候，要如何控制，要如何避免覺得委屈很想掉眼淚這種困境，要如何把份內事都一一做好，要如何學會不去怪罪他人。真不容易，所有所有也不容易。014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