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下一代]

(我一直很喜歡小孩子，看到他們天真的無辜的樣子，心就像巧克力一樣溶化，可是跟男友出席一個飯局後，突然有些感慨，於是在朋友的留言板上留言，本來只是聊幾句，打著就長篇起來了，於是再轉貼在此。)

跟他的朋友吃飯，體會到甚麼是"兩個不同的世界"，同檯的那些母親談論子女的學業、前途，讀國際學校她們說是"另類"，讀本土的，就是"主流"，生孩子要到美國去，孩子才一歲便開始上學，名為playgroup，可以由大人陪同著，兩歲開始，就要孩子獨立往學校去了，那些名校，對著才一歲，只會把爸爸說成花花的小朋友，要怎麼考入學試，原來就是三個把戲，讓孩子抓抓玩具，看反應，說到尾時，母親又忙不迭說笑似的說，學校還不是往錢看。要是相信學校不過為收學費而接納你的孩子作學生，為什麼又辛辛苦苦要孩子擠進學校裡。 同檯的女人都結婚了生了孩子，她們的孩子只說英文，由工人帶著。唯一一個會說中文的，是個初中女生，也是名校生，卻是個看到蓮耦會躲在母親身後的孩子。 我越看越怕，那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？孩子長大後，會是個怎樣的人。受過教育的人，到底用怎樣的想法來教育他們的下一代，看到那些母親，突然覺得，那些小孩都有點可憐。又或者，只是我看得不夠通透，他們的幸福，是我眼界不及，看不懂體會不到的幸福。0241


[條件戀愛]

從前年紀比較少的時候，總會跟姊妹們說到擇偶條件，我們要怎樣的男朋友，我們總會喜歡上那一類型的男生，似女明星被訪問似的，列出大堆條件，要高、要身型好、要疼我、要專一、要志趣相投，後來，再過幾年，或許還要求對方有經濟能力，然後再過幾年，我們真的拍過夠多的拖了，談戀愛談得身心俱疲，談得要怕了的時候，我們還會開列怎樣的條件？我發現，到後來，到現在，我們要的，是最簡單卻最難的，那些細碎的仔細的要求我們都拋開去了，反而著眼在更宏大的重點上，我們想要最簡單的關係，一對一的相愛，我愛，也要愛我，這樣才是相愛最基本的事。而疼不疼、遷就不遷就、合不合得來，這些都是後話了，為著愛，他總會做到這所有，如果他滿足了你對愛的要求，你不會捨得讓他為你疲於奔命，去達到你各樣的他做不到的要求。


[幸福生活]

這幾天跟他一起，活得這樣幸福，像偷來的時光，一起品味屬於兩個人的時間。他說他是個悶人，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悶，我們一起是愉快的，不關乎有甚麼節目，到那兒去，玩甚麼吃甚麼買甚麼，只是一起，分享著彼此的時間，已經是愉快的事。能這樣過活，我知道不是簡單的事，我也有過痛苦的戀愛經驗，知道平常才是幸福，而這種平常這種幸福，比所謂的浪漫所謂的轟烈，要更難得。0231


[短暫]

我不再寫那些傷感煽情的愛情故事，才幾個月時間，我將對一個人的感情拋諸腦後，剩下來的，是一些該被稱作回憶的感情的剪影，少不免有傷感，少不免會對某張臉感覺傷感，再不為之動心，也不再希望動情。二十七歲的自己，我了解，最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，是一生一世的互相扶持，愛情跟感情，不再像年輕時那麼容易被驅分了，我愛一個人，那是感情還是愛情呢。姊姊說，她很愛她的未婚夫，想站在山上大聲叫喊出來說愛他，我想我能體會這種心情。我將臉貼著他的臉，我也想這樣叫喊出來。

煙抽得比從前少，從前習慣把煙一直燒到煙屁股去，再狠狠地擠熄它。現在，煙燒到七成，就要擠熜了，一半是為了他，他說他並不是討厭煙味，卻擔心著我的健康。他的生活習慣比我健康得多了，早上一頓簡單的早餐，晚上再吃水果，不抽煙，只喝少量的酒，星期天踢足球，早睡、也早起。對感情認真，待人溫柔、細心，會為他身邊的人想很遠的事，重的東西會替你挽著，晚上開了冷氣，總記得為你把被蓋好。要是我生氣了一直不作聲，他不懂為你開導，沒甚麼小把戲逗你高興，可是當我走上前去抱著他道歉時，他立即鬆一口氣，說"嚇死我喇"的時候，我知道，他不作聲，可是他也不好過。三個月就這樣過去了，我們幾乎天天一起，可是還是覺得時間不夠，牽著手的時候，肩並著肩的時候，這些和平的時刻，再給我二十年，怎麼感覺還是太短暫似的。熱戀中的自己是個笨蛋，不再熱戀的時候呢，也不見得精明多少。一生是短暫的，跟他一起，突然有了這種感覺。2033


[傷感情]

眼看朋友站在分手的邊緣上，才更看得清楚兩個人是怎麼走到分手這一步的。是雙方一直在作傷害感情的舉動，明知道你不喜歡，可是我想你接納，你接納不了，於是我們爭吵，輕微的、或激烈的，然後再向朋友訴苦，投訴你種種的不是。

曾經逼迫過一些人，最後逼得他要離開我了，我哭著傷心，可是我瘋了似的逼問他的時候，難道我不知道，我們再這樣，終於只會分手收場嗎。我是知道的，了解的，我明白再繼續不慍不火，不見得快樂，寧可分開好了，也不想忍受那種冷淡，其實，真正預期要分手的人，是我吧。可是眼看著朋友的問題，他們真的想分開嗎？如果不是，別再傷害彼此了，別再不在乎地傷害大家的感情了。如果說一個人成熟了，大概就是要學懂，別再毫不在乎地傷害你們最珍惜的感情了。2043

[父親,女兒]

星期三晚上，將要回家去跟爸爸吃晚飯，當補祝父親節。家中四名孩子，我排行第二，對上還有一姊，對下有一妹一弟。本來家中決家今天晚上吃飯，可是弟弟拿不到假，我也在趕稿，折衷的方法是分兩天，另一飯局定在星期三晚上。

我的弟弟今年開始也工作了，工作的地方就在太子，很近我在旺角的家，我甚麼時候到旺角去，總要去看看他。我們四姊弟的感情說來是不錯的，我很疼我弟弟，總記得他小時候那可愛的模樣，忍不住仍將他當成那時那個小粉團。只是我本身還只是個孩子似的，常要別人看管照料，有時更反過來要弟弟擔心，那天去探望他時，他第一樣問我的是，你夠不夠錢用呀。那本來該是當姊的我擔心他的吧。

我的弟弟今年也有廿一歲了，想想自己二十一歲的時候，已經是個大人了，怎麼忽爾那個怕事愛哭的小鬼頭如今也會抽著煙擔心起我來。看他說話時的模樣，他到底是怎樣從那個四歲的模樣，一下子超越了那些年歲的時空，變成今天這樣一個大人。總覺得匪夷所思，關於那些失掉的歲月。

大概父母看待我們也是差不多的心情，我們年歲漸長，瞞著家人經歷很多的事，他們不知道在外面我們受的挫折，也不知道我們是怎樣被改變的。他們一定有過很擔心也很傷心的時候吧，我總記得，有一次我剛開始跟某人相戀，妹妹知道了，很擔心的說，家姐，我不想再看到你失戀的模樣了，這個是好人嗎。她說，每次我哭，她也會哭，媽媽曾擔憂的跟她訴說，最怕看到她的女兒我，受感情上的傷。她怕我承受不了，會了結自己的生命。

跟爸爸經歷過一年的冷戰，我們在我的第三本詩集面世時和解。像我爸爸那樣硬性子的人，他卻愛我們幾個孩子愛得不得了，為我們傷過很多次的心。我決家搬離家的時候，他其實從未真的說過不行，我知道他不喜歡我這樣決家，媽媽說，爸爸總覺得女兒能跟在他身邊的日子不過幾十年，往後更長的人生都要跟著丈夫過活，為什麼還要縮減留在他身邊的日子呢。這種話，聽見就心酸吧。最愛我的男人，一直是那個板著臉在家中不作聲的那人。他照顧著我們，我從小到大從不曾真的覺得有甚麼不足，我們的家境不算很好，可是吃的穿的一直不缺，爸爸是個務實的父親，他那英雄形象一直留在我心中，那時他還沒有退休，我只是中學生，總是很喜歡跟他回去八鄉那幢消防訓練學校去。爸爸在那裡的時候，又是另一種悠然自得的模樣，我知道，他一直很喜歡自己的職業。

爸爸很少跟我們說起他當消防員時的經歷，媽媽說，那是他不想嚇著家人，不想讓我們擔心。在我心目中，消防員是英雄，我的父親是英雄。偶爾從爸爸的朋友中聽來他的事蹟，總為他而驕傲。我曾聽過朋友說，他最不願意像他的父親。這種話，對我來說，是無法理解的。我小時候曾巴不得自己是男生，然後跑去當消防員。

那天在公司開會，大家在討論最後幾集的劇情，我們說到父親跟兒子之間的感情，我記起第一次看到爸爸哭的情境，那時我們還住在公屋，小小的房子擠著六口人，那天我們一同圍著餐桌吃飯，爸爸收到電話，他聽著，突然就流下眼淚，我看著他的眼淚滑落，愣住了，然後爸爸告訴媽媽，我們一位阿叔在外地過身了，媽媽也跟著落淚。那一頓飯大概我們一家到底也沒有吃完吧，我記不清楚了，只是無法忘記爸爸的眼淚，他真的很傷心很傷心。到現在，我還是記得，還是感覺得出那時他的難過。

父親在家中一直扮演著惡人的角色，罵人時很兇，我卻仍很嗲他，直到我們冷戰的事發生。我跟媽媽的關係看來比跟爸爸的親厚，可是我知道，爸爸其實很疼我，從其他家人的口中聽來他對我的評價，我就能了解自己的任性。爸爸原來很不願意開口責難我，他說，姊姊雖然脾氣大又倔強，可是不記仇，咪咪（我在家中的暱稱）卻會記很久很久，氣很久很久。而且我很易哭，他說最怕我哭，我哭得兇了還要氣喘，更讓他擔心。當我不在場時，他會跟他的朋友說，我是個寫書的人，於是，每次見到那些uncle時，我總會被喚作"作家"，爸爸的朋友慣於以"出書果個女"來形容我。剛開始的時候只覺得尷尬，後來，親歷其境，才知道，那是父親對女兒的驕傲。他大概不見得喜歡詩，可是他願意將我寫詩造碼子事認真當一回事，我卻真的感動不已。

我的父親，只希望他永遠健康，永遠快樂。男朋友問我，會不會送禮物，我真的不知道可以給他甚麼，我只願不再讓他為我憂心，大概已是我能力以內，最好的禮物。0121


[父親，女兒 2]

朋友說起她的父親，那是另一個叫人感動的故事。

朋友跟男友拍拖有好幾年了，突然有天被父親"教訓"了一頓，問她到底有沒有真的計劃過將來，跟男朋友是不是認真的。

我這朋友個性純良，一直希望過簡單的生活，想結婚生子一生一世，這樣的逼問只會令她委屈，眼淚一直的流。可是聽她說下去，我卻眼圈也紅了。她的爸爸說，要是他真的愛你，要像我愛你媽媽那樣，給她禮物，給她細意的關心與照顧，為她的將來設想，他說，你們拍拖有四年了，那一次他送你的生活禮物是你真的喜歡的？你們一年去一次旅行，又怎麼能儲錢？

朋友告訴我，她那平實的父親不懂名牌，只是從兩個女兒口中知道世上有一所賣首飾的店，叫tiffany，他於是偷偷翻看女兒留下的目錄，記下地址，人生中第一次顫顫驚驚步入那所名店，給她的媽媽買下一枚鑽石。想像那樣一個父親，他如今要求，愛我女兒的男人，也要像他一樣，如果他能像我愛你，像我愛你母親一樣的愛你，我才能放心將你的人生交給他去照料。

這樣的愛，我們作女兒的，大概是用盡一生也無法回報的。

迷上鞋子

高跟鞋

[迷上鞋子]

迷上鞋子是最近這兩年來的事，一雙漂亮的鞋子，每次穿在腳上，總要邊走邊心痛。我的鞋子要比其他的身外物更快磨蝕，許是我擁有的鞋數量不多，一雙鞋穿的多了，天天穿，天天走，耗損的速度自然更快。我對於鞋並不算迷沉，只是真的很喜歡的那些，會捨不得穿著上街去，只留在家中，不時找來捧在手上，看它，欣賞它，穿著在房中走動一圈，又再收起。我習慣了替新買下的鞋子照像留念，只因鞋子比人衰老得更快，對於美麗的消逝，總覺得不忍心。
也有些鞋，買的時候已知道會叫雙腳受苦，可還是被它的美麗征服了，今後只擺放著，也覺心滿意足。

我最喜歡的那雙紅鞋子，絹面圓頭橫帶，內襯裡也是紅色的綿布，那時第一次在雜誌上看到，已經驚為天人，這雙鞋子我共有兩雙同款不同色的，另一雙藍色絹面的，我比較捨得穿在腳上四處走，現在藍的鞋面已染滿風霜，斑駁處處，每次穿這雙布鞋，總擔心天氣轉變，要是下雨，鞋子便注定要報銷了，不得不小心衡量，每穿一次便來一次掙扎。

紅的那雙如今已安置在膠盒子裡擺在一旁，我希望有天可以為它訂一個更合適的透明膠箱，讓它如藝術品一樣展覽在家中。它跟著我有三、四的時間了，我才穿過四次上街，真的說不上我還會不會穿著它外出。彷彿每多穿一次，就要推近將它毀掉的邊上。

新近買來一雙銀色的高跟鞋，彷彿舞台上的飾物，簡單卻恰如其分的眩目，每次穿過後脫下它踏在地上，總感到地面不再平坦，一點點的高低起伏，腳掌的觸感忽爾不再真實，這就是雙足被過度扭曲後的幻覺吧，也是，一個平凡的人被美麗的事物迷惑過後的暈眩。0312

沙上二人

[屬於我的]

下班後去看醫生，再回旺角的家，看到已完成裝置的衣櫃，還有那漂亮的大海報終於掛在牆上，我心下暗暗呼喊了一聲，嘩！感謝為這所小房子奔波的朋友，也感謝楚一直在打理它。

我決定要多些回去自己的房子了，真的，我想享受一陣那裡的風，也想要偶爾的一個人。難得這一次搬到這裡，我可以多作一點自己的決定，我不想錯過這機會，也不想錯失跟楚夜裡聊天的時間。一想到我喜歡了很久的紅色鐵櫃，我知道，我還是得要多一些自己過的夜晚。


[計算]

我很愛現在我身邊這個人，大概每次我談戀愛，總是很愛那個人吧，而且想得很長遠，想一開始就一直到老。對感情，我想要的是和諧的關係，比起要對方細心、經濟能力好、長相好、溫柔甚麼甚麼的，如果我們能互相疼惜，然後好好相處，這樣才更重要吧。而能讓兩個人好好相處，或者已包括了上面的那些條件，可是我不懂分辨，我只是感到，要是有人願意疼惜你，你也一樣想要疼他，你們總可以相處一段長久而愉快的日子。一生一世，最重要的不是愛嗎？

跟他一起很短的日子，我的想望彷彿已在實踐，真的，此刻的我，是幸福的，美滿的，再沒有更多的要求了。我並不是一個不計算的人，但是，我最重視最計算的，不過是你愛不愛。而相愛時，我相信，我們總會用自己的力量去滿足對方的期望，而我們相互的期望，會因著對對方的疼惜，而變成他能達到的程度。我愛你的時候，如何捨得要你去做你辦不到的事呢。0149

一年前
by k

[會做果凍的人]

晚上回去，他親手造了士多啤梨藍莓果凍，打開冰箱，果冰漂亮地凝固成淡黃色的晶瑩，上面浮起被凝住的果肉。我總是被他的舉動所感動，我可能是一個易於感動的人。當我換轉位置，從沙發走向書桌旁打開手提電腦，準備上網寫我的日記時，他會替我把電風扇挪移到風能吹到我的位置。我把煙擠熄在玻璃碟後，轉個身，他已把碟子洗乾淨了。換洗的衣服，在不為意時，已被人摺疊好放在一旁。

我被很細心地照料著，幾乎一動不動，已能得到所有日常所需。他說他不是一個浪漫的人，曾被投訴關注太少，不用心聆聽，只顧工作，可是我看到的他，卻是完全另一個人。對我來說，經歷這些年了，我對愛情會有甚麼期望呢，我只想簡簡單單，一起到老，大家互相愛惜。而所謂浪漫的點子，就是他為我做的那些細微的事情，我們還需要把煙花燃放天上，才能成就一個吻嗎？那都是電視電影上的情節。每次工作時討論男女主角的感動位，我們總要幻想許多情節，可是聽聽我們自己的經歷，更微小的，都是感動。

我跟朋友說，我就是需要像他這樣的一個人。

他告訴我，我比他遇過的其他女孩子更需要人照顧，很倚賴，總是賴在他身旁。我的確是一個這樣的人，可是他給我的，遠比我想像會得到的還要多。他不知道，兩個人在一起時，每次他捏著我的手，輕輕地搓揉我手指的每個骨節時，我是感動的，溫暖而窩心，這些都是感情，都是關愛。能跟他一起，兩個人和諧地相處，每個微小的時刻，也叫我感激。


[懂得生活]

我們是不是活到某個年紀，便會懂得生活。生活包括了那麼多的必需，我們如何界定甚麼是一定得要的必需品，甚麼不是呢。

有時我坐著發呆，總在想，所謂的理想，我的理想，一些我真正渴望做到、渴望完成的事。我總是說，只要你真的想要，你便會得到。問題是，你想要的到底是甚麼。你已經擁有了追尋夢的許多條件了，不愁穿不愁吃的，可是你反而迷失了吧。愛情像一個港口，當迷失時走進去停駐，總能讓人安心。我告訴我的好姊妹，我真的想要一段和諧的關係而已，而曾經有人告訴我，那不是你的天命。

接到前輩的電話，提到我寫的一首詩，它的命運已經被定奪了，我沒有很大的感觸，我很希望自己是天材一樣的人物，寫的詩驚世地動人，可是我真的不是這樣的料子，詩已經給了我這樣多的安慰，給了我唯一可清晰地思考的空間，像我如此糊塗的一個人，常常笨得甚麼也想不清，唯有在詩裡面，我可以找到思考的形式。我還可以貪婪地指望我因為詩而得到多少的獎賞呢。我當然羨慕那些天才，很羨慕我身邊那些出眾的人物，他們總是活得充滿光彩，充滿了才華的風采。但我也知道，以我的能力，我已得到了很多很多。

我只想讓生活被了解得更透徹，我越懂得它，我的夢想才是越貼近我的時刻。0211

[喜歡王菲]

花比想像中要多的錢買回99年王菲唱遊大世界演唱會的vcd。我跟他走在旺角的街道上，影碟太貴了，我說不要買，拉著他走，我們本來已離開了店鋪，在街上走了一圈，我忐忑猶豫，後來他再一次步入店中，帶著影碟回到街口找我。

我開始懷舊，舊日的王菲，她的笑臉在畫面裡如此的美，那時的她是最美麗的，而且笑得那麼天真，而她的婚姻在那時已腐壞了。我很喜歡她，那是我身邊的人都知道的事，她的樣子她的舉止說話的神態她的歌聲，她的歌詞還有她的生活逸事，我是個徹底的fans，面對她的時候，她總叫我投注過多的熱情。我把她當成了神一樣的人物去看待，但凡關於她的東西都叫我著迷。

我知道我越來越失去理性地喜歡她，我甚至有點著急，我害怕看著她老去，怕看到她憔悴。只願她永遠停留在99年來臨的第一天那個凌晨時份，化妝、衣飾、燈光、歌曲編排、舞台設計、歌手的演出，那是我看過在香港最好的演唱會，舞台的每個機關也切合她的表演，她不會跳舞，少動作，因此舞台上有大小自轉的機動設計，也有會升降的小露台，讓她簡單地站著唱她的歌就可以。還有她的化妝，看著她臉上一層一層褪去再轉化的妝容，她的美叫人心折，那是一種叫我想落淚的美麗，我真心佩服為她設計化妝的化妝師，他先讓她在眼瞼上塗滿了銀色的油彩，然後轉妝時將銀色抹去，留下那些隱隱可見的閃爍，隨後再添加新的顏色，那是經過計算的設計，可以配合演唱時轉妝的效率要求，而且真的，每一個妝容都美得叫人動容，桃紅的羽毛當胭脂(那應該是bless的點子，要是我沒記錯，這真是天才的點子)，噴血一樣額角的紅色油漆，配襯在王菲的臉上，那就是絕配。

她如此地美，我對著電視的畫面發呆。有時我很清醒地知道，我需要很喜歡很喜歡一個假像，才能找到讓我安心的立足點。


[十五年]

十五年原來就這樣輕易地過去了，那時我還只是個小六的學生，我們所有小六生齊集在學校頂樓的禮堂，跟會說普通話的同學學著唱"血染的風彩"，那同學的名字叫方東昇，後來，很多年以後，我在電視上看到他，他已經成為了新聞報導員，正跟我在同一所公司工作。
那一年媽媽沒讓我罷課上街遊行，遊行前一夜我們有了一場小小的爭執，我沒意識到小六的年紀還只是小孩子，只感到我站在大是大非的跟前，我要有所表示。後來遊行取消了，我們所有罷課的同學，一同回到學校看著電視的直播，那個悶熱的六月，我們看了很久的電視，老師在課堂上放下課本，帶領我們進入現實，看著歷史是如何被人所構成的。同學在課室裡拿著報紙朗讀學生寫的信，他們堅持的宣言，我永遠記得他們說，跟媽媽說，他們餓了，可是他們吃不下。
坦克的震撼，睡在路上的人，真的血染時，我們一同流的眼淚，我記得，從北京回來的香港學生激動地說，他們要讓我們先走！要讓我們安全離開。我們都哭了。忽爾就是十五年。看著報上的相片，那些燭光。我們都哭過，而過後還要承受很多很多，那些醜聞與流言，我那時都不懂如何分辨真偽了。那些回憶都結了疤留在我們當中。
我們以後會如何呢。前路總叫人感到茫然。我到底也沒有去看《明日之後》，我不喜歡那些災難片，我害怕看到很多很多人恐懼的表情，也害怕看到很多很多人的消亡。023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