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後的回憶

我想，那兩天裡經歷的所有，將成為我以後人生裡其中一幕深刻的回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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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穿著孝服跟在靈車後在馬路上走，一抬頭，遇見了多年不見的中學同學，她的樣子仍跟我記憶中的一樣，彷彿時間從沒有在這中間的歲月裡流動過。她大概不會記得了，我曾經從自己的家裡，挽著一張木造的小椅子，走路去找她，把木椅子送她。與其說是送贈他人，那情況，其實更像我把這小木椅寄養在她的家裡。那張椅，是我外公親手做的，他平常喜歡用撿到的木材做些輕便的家具，我媽那時拿了幾張回家，我們的家已經非常擠擁，媽媽說要把其中一把小木椅丟了，我捨不得，於是拿去送給同學。那天抬頭再見到她，我才想起，我跟外公之間一些迂迴而瑣碎的往事。我還有一只小小的木盒，也是外公送我的，我們三姊妹，每人擁有一個。媽媽說，從前外公精神好一些，所做的玩意兒要精緻得多，我那時把玩著手中的匣子，很想有一天，我也有這樣的手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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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外公的喪禮，回到村公所去時，我的右腳因為過累了而不住發抖。我沒有告訴任何人，我知道媽媽跟姨媽比我更累。這兩天裡進行了很多的儀式，這是我們最後可以為他做的事，而我們也終於把一切完成了。那些儀式非常繁瑣，好幾次讓我忍不住哭了，當我跟隨其他親戚一同下跪迎接外公時，當我們一同下跪送他上路時，當最後的告別要來時，當我抓起一把黃泥撒下時。我聽順別人的指號，作了很多不明所以的舉動，年紀越長，我越來越明白到，中國人的傳統裡一些深刻的情味，那些儀式，與其說是為先人而做，其實，我感到，那更是為了在生的人而作的，至少，當親人已經不在了的時候，我們仍感到自己，可以為他作一點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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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所有完結以後，我真的非常累了，向上司多請了一天假讓身體休息。雙腿這天仍是非常酸痛疲憊，而我的身體，好像有一點甚麼在滋長。坐公車回公司的路上最容易掉眼淚，每念及我的母親，我心裡總是非常的感傷。我唯有盡量不去觸碰那些想法。可是有些甚麼，卻在我身體裡開始滋長。我知道，在這所有以後，原來，我真的，已經長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