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27]

終於二十七歲了。

411下午三小時的遊行過後，在茶餐裡狼吞餐腸麵，我跟楚趕上了叮叮，返回家中洗澡裝身，再到銅鑼灣去與眾人會合。一行十二人，豐盛的晚餐，然後是K的時間，開了香檳，喝著啤酒，糊亂地歌唱。我從沒有過如此快樂的生日盛宴，不過是生辰，我的朋友卻陪著我，給我那麼多的快樂。現在我正聽著王菲的"浮躁"大碟，曾經有兩個人說過會給我找到它，如今我從疼我的朋友手上接過，一點感觸，更多的感動。書架上靜靜地企立著夏宇的詩集，衣櫃頂層有鴻鴻的電影BOX SET，等待一天我們到灣仔去，辦我們第一次的放映會。那精緻的紅色手提包，跟印上我的塗鴉的汗衫一同躺在床上，仙人掌一樣的綠色玩偶微笑著，與江記手繪的黏土貓對望。找個悠閒的星期天，我要試著用那半透明的黏土，再捏一雙通透的兔子，送給我的朋友們。精細的蝴蝶介子今天一整天圈在我右手的尾指上，險些兒掉了，幸運地又撿回來。貼著冰涼的階磚牆面，有母明和史力奇，一切顯得如此平和安靜。我一邊抽著從上海遠道帶回來的薄卡，心中一種像薄荷的味道漫延。

人生中有多少次這樣的盛宴，那些愛我若此的友人，陪我渡過這天。因為他們，這一天變得如此重要。

我從沒有過在生日上哭這麼多，他們帶給我如此貼心的每一份禮物，他們將"幸福"貼在我手上，他們打開香檳，與我一同舉杯。楚給我的信，每字每字，我懂，這是情書。他給我的短訊，江記摸我頭頂聽我說話，細佬問我的問題，每個人每個人的祝福。如果說，我以為我曾捱著過日子，難堪而孤獨，才換來這天滿滿的幸福，我會擔心，那些苦難都太少了，怎麼可能換得來如此盛大的美好。

我哭了又哭，因為他們陪著我的日子，不只這一天，在過去那一年，我孤苦的時候，他們一直也在。在我終於能開懷地說，一切都很好很足夠了的時候，他們仍在我身旁，這才是叫我哭了的真正原因。陪著我過的，那些人，我知道，你們有多疼我。


[兩個人的盛宴]

我告訴牽著我手的那人，我再也不缺甚麼，我有那麼多愛我的人，他們給我寄來的短訊，從十一號的凌晨，一直到十二日的晚上，還沒有間斷。我憑甚麼能得到這樣多的祝福呢。

我告訴他，因為你在，就在我伸手可及的位置上，一切因而完滿。我不知道要如何感激，我們簡單的日子，跟他在餐廳裡，牽著手。我不知道是因為甚麼，他從對面而來，坐在我旁，握著我的手。我是如此魯莽的一個人，並不細緻，我們卻一同享受著精細的話語，跟那些燭光。我告訴餐廳裡的服務生，今天是我的生日，我還沒有吹滅燭火，願望未許。然後一個小小的蛋糕送來，服務生?腆的沒有唱歌，他卻在我耳畔唱起，那是我聽過最動聽的歌。我笑得不可能更愉快了。我吹熄蠟燭，我許願，願望是貪婪的，我知道即使最後未能成真，我已得到太多了。

整夜跟他一起，我只能感謝。感謝他一直牽著我的手，一直讓我靠著他。那些悄悄話都太動聽了，我一直害怕相信後會失望，但這一天，我不想再懷疑，只有這一天，我忘記過去，也忘了將來，我在一個人的懷裡，我是完整的。

謝謝他給我如此美麗的晚上。我會一直記得，那些時光，在我以為再不可能的時候，我終於知道幸福可以靠得這樣近，近在，我可觸摸的距離。0233